wurng5374 发表于 2024-10-16 04:30:11

你走,我不送你(转载)

  偶然在博客里看见梁实秋先生的一句话:“你走,我不送你,你来,无论多大风多大雨,我会去接你。”
  看完之后,不觉莞尔,想起梁先生的感情也曾遭逢大的悲伤与喜悦。记得从前看先生的《槐园梦忆》,里面对妻子程季淑的悼念之情不可谓不深挚,但这种深挚决计不是苏东坡“十年生死两茫茫”那种偶发式的歇斯底里,而是一种融入日常生活的长情的哀婉。
  我以为,两个人相遇,如果不是漠然相对,总不会缺少故事。缘分浅的,至少有同席对坐的经历,毕竟照过面,不免在心底留下“言笑晏晏”的印象;至于缘分深一点的,互相袒露心声,胡吹海喝,引为知己,不管是高山流水或者狐朋狗友,点滴印象如门前流水,绵延不绝。至于梁实秋先生与程季淑,才子佳人的组合,自然离不开红叶流水,雪月风花。
  就遇见而言,对才子佳人向来是有所偏爱的。如果不是,实在想不出梁陈两人的包办婚姻是如何衍生成一见钟情的爱情的。想当初,倘或周树人的夫人朱小姐是一位出自名门的端庄淑女,不知道许广平该如何自处?毕竟历史无法假设,前人的闲事不提也罢。
  李叔同先生以为:“静坐常思己过,闲谈莫论人非。”一个人静坐的时候,我时常想起这句话,顿感芒刺在背,如坐针毡。中国人都有一个雅癖,想成为一个颇有见地的看客,只当看客是远远不够的,看完之后,必要一边剔着牙缝中的韭菜,一边高谈阔论。于是仁义道德,祖宗礼法漫天飞舞。
  之于梁实秋先生,当他古稀之年的热情被一个叫做韩菁清的女子点燃的时候,街头巷议纷纷扬扬,竟然出现“护师团”这样稀奇古怪的名目。想来如韩菁清这样的女子,也未必配不上梁先生,虽然李碧华“戏子无情,婊子无义”的狠话言犹在耳,却并不能成为棒打鸳鸯的合理借口。人最是自私虚伪,总是想着别人的娇妻必是放荡的,最好如潘金莲,予取予求;自己的妻子则必安分守己,巴不得立一座千年不倒的贞节牌坊加以表彰。( 散文阅读:www.sanwen.net )
  我所想不明白的是:何以梁实秋先生能够那样迅速地从丧妻之痛之中缓过神来,飞蛾扑火般投入另一段感情。我自然不敢妄下揣测,将先生对亡妻的悼念看成一种与举办丧礼一样的形式主义,只是因为他的文笔颇打动人,所以我们才将这种文思错当成深情?
  或许文人都是多情的,他们的心底分明对立着两种感情:一种是活在黑夜中加以缅怀的逝去,一种是活在现实中支撑未来的救命稻草。如林徽因,她的心底自然留着徐志摩、金岳霖的影子,但是她对梁思成的爱情也未必敷衍。
  与沈从文不一样,等待对于许多人而言是一件残忍的事情。从前很喜欢《边城》的结尾,觉得越是无望的等待越是能够显示出惊人的浪漫。那时候将沈从文的名句“因为知道你会来,所以我等”抄在新买的书的扉页上,早晚诵读,以为是一件颇具诗意的事情。直到某一天,发现方鸿渐再也等不到唐晓芙,知道张爱玲再也等不到胡兰成,明白三毛再也等不到荷西,突然顿悟了顾小白口中所说的——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。
  也许华发之年终于等来幸福,余生也未必华枝春满,天心月圆,但是倘若等不到,谁人会记挂我一生的孤寂?
  所以,梁先生说:你走,我不送你。
  我不送你,并不是因为不爱你,只是不想我的记挂牵绊你的前行;我不送你,并不是因为忘记你,只是不想知道我的生命已经彻底失去你;我不送你,并不是不想你,只是不想将我的悲伤公诸于众。
  面对生命的逝去,以普通人的思维大体会感到遗憾、悲伤、寂寞,智者亦然,只是他们并不沉浸。庄子在吊唁妻子的仪式上“鼓盆而歌”何尝不是一种感极而悲的行为,但是他却选择了一种放手的心态。
  所以,梁先生说:你走,我不送你。
  要么,我如同刘兰芝一样,“自挂东南枝”;要么,我如同祝英台一样,化蝶双飞去,但是我不能,所以请原谅我不送你。
  可是我的空虚冷清的心灵需要填补,我的暗无天日的生活需要慰藉。梁先生遇见韩菁清的时候,或许他在想:“也许,这是妻子给我安排的邂逅吧,否则为什么我的记忆会断层,略过了生命中最悲伤的段落。”所以先生说:“你来,无论多大风多大雨,我会去接你。”
  或许,此刻的你已经不是彼时的你,甚至换做别人;或许,此刻的自己已经不是往日的自己,甚至容颜已改。但是沉寂在心底的爱情依然旺盛的燃烧着,如同一潭深埋在桃树下的女儿红,我并不刻意等待你的出现,但是我已经为你的出现备好酒馔,随时恭候你的光临。
  王家卫说: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。于是我喜欢上了淅淅沥沥的黄昏,一个人站在窗前看雨,看寂寂寥落的世界,终于泪流满面。脑海中浮现出默念千遍的歌词:“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,才明白我的眼泪,不是为你而流,也为别人而流。”
  也许,真正的爱情应当如此吧:不刻意,不奢求,随遇而安,冷暖自知。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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